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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铁士代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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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NFT”“元宇宙”等概念，成为了财富人士们船新版本的口high素材，具体的内容并不重要，反正总会要落到“买它！买它！（你买了之后我就可以跑啦！）”这层原始套路上。而在我们之前关于威尼斯的大型专题当中，你会发现在土地，教权，皇权占据绝大部分社会资源的欧洲中世纪，威尼斯作为一个没有完整可开垦土地，与教会关系始终处在被绝罚（一种来自教皇的制裁手段，被绝罚者将不能对基督祈祷，也就说无法在死后获得升天）边缘，并由民选执政官组织民主政治的城邦，与当时的时代是多么格格不入。

NFT类产品如今面对的主要问题在于——韭菜们学精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鼎盛时期的威尼斯本身就是一座十分富有的虚拟城市，一个没有实体经济支撑的离岸保护仓库，停留在抽象基础之上的现金帝国。在威尼斯海外殖民地建筑物的门楣上，大都刻有一条拉丁文箴言：“尘世皆云烟”。本文作为整个专题的最后篇章，就让我们看看威尼斯人日进斗金的好买卖，是如何一步步化作“尘世云烟”的。

听说威尼斯人赢麻了，但奥斯曼人就是不信这个邪

研究欧洲中世纪的学者们通常会把公元1453年作为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这一年，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攻陷君士坦丁堡，这座基督教世界王冠上的明珠，上千年来连通东西方世界的最重要城市，从此与“神圣罗马帝国”的头衔再无瓜葛。

然而头衔是虚，买卖是实，威尼斯人之所以能成为大航海到来前东西方贸易的“托拉斯”，很大程度上就依赖于他们当年资助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把原本对付异教徒的火与剑，拿来征服了君士坦丁堡。战后扶植起来的新政权，自然非常照顾威尼斯人的商业利益，为他们在城市里划定了专门的港口，仓库和高级居住区。

精明如威尼斯人，身处中世纪也不可能具有今天那些大型跨国公司的战略眼光，当威尼斯人忙于把自己的种种贸易特权变现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正是因为他们对拜占庭原有政权的颠覆，导致了亚细亚地区整个势力版图的连锁反应。之前一直被欧洲的盾牌拒之门外的奥斯曼人，正在其领袖穆罕默德二世领导下不断扩充实力，借助热那亚（威尼斯所有领域的死敌）提供的船队，奥斯曼人从陆地和海上对君士坦丁堡形成合围，城里的不想出去，城外的不惜代价也要杀进来。

为了守护自己的贸易特权，君士坦丁堡的威尼斯人决定死守到底

200年前，威尼斯人作为侵略者，在执政官丹多洛的指挥下，破坏了封锁港口的铁索，攻入了基督教的城市，如今入侵者变成了守卫者，整个君士坦丁堡的威尼斯社区被武装起来对抗奥斯曼人。面对奥斯曼人强大的军事实力，君士坦丁堡又一次陷落了，前一天还誓死抵抗入侵者的威尼斯人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又第一时间组织起外交团队，像一个愿赌服输的赌徒，为了及时止损，去往苏丹的宫殿与新的统治者商量新的贸易协定，真应了那句话：“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当然了，威尼斯人没有想到的是，穆罕默德二世是个点满实用主义技能树的统治者，他的权数和利剑，让威尼斯人在此后的岁月里吃尽了苦头。

“奸诈的土耳其人要求我们每个人做好战斗准备”

聪明、冷漠、城府极深、野心勃勃，并且让人感到深深的恐惧……这是1453年后，威尼斯驻君士坦丁堡的外交人员对默罕默德二世的评价。在生产力科技水平，社会组织能力和对外部世界认知都还非常有限的中世纪，一国之君的个人能力，可以非常明显提升一国在地区的统治力，而穆罕默德二世就是一位MVP级别的选手。

威尼斯画家绘制的穆罕默德二世画像

穆罕默德二世深知威尼斯人对商业的重视程度，所以尽管他“早就看威尼斯不爽了”，却也没有采取武力压制的手段发动直接攻击。对于奥斯曼这样一个陆上帝国而言，大海是他们和基督教世界之间一道天然的屏障，穆罕默德二世用丰厚的酬劳，将那些地中海海域里被威尼斯人压得喘不过气的殖民地海盗，造船工匠和有经验的水手招致麾下，为奥斯曼打造可以对抗欧洲人的海上力量，并且短时间内就赶上对手的科技树。

虽然没有穆罕默德二世没有开上帝视角，但在他的眼里，威尼斯迟早是囊中物

穆罕默德二世最初并不直接指挥对地中海的进攻，奥斯曼海军伪装成看似“无国界组织”的海盗，对地中海沿岸的欧洲土地进行骚扰和掠夺，尤其对威尼斯本土之外的重要殖民地，更是以海军的规模，实施海盗名义上的打击，威尼斯人在君士坦丁堡的市场上赚到多少，奥斯曼的海盗转眼就会从另一个市场上抢回来多少。忍无可忍的威尼斯人这才有了“奸诈的土耳其人要求我们每个人做好战斗准备”的决心。

本就能征善战的苏丹没有让威尼斯人“等待”太久。1478年，穆罕默德二世亲自督战，攻向威尼斯，一口气就打到了距离威尼斯城市仅30英里的弗留利平原，热那亚人更是顺水推舟，为奥斯曼海军提供免费的港口服务，好让他们击垮威尼斯共和国。甚至在君士坦丁堡的铸币厂，已经开始模仿威尼斯最强硬通货——杜卡特金币的样式，铸造印有苏丹铭文的新金币，上面写着“黄金的铸造者，陆地和海洋之上权利和胜利的王者。”

如今科学家们担心海平面上升对威尼斯的影响，但在当时威尼斯人最害怕的无疑是奥斯曼的军队

在如此之大的压力下，威尼斯人的抵抗意志达到了极限，为了和平，他们向奥斯曼帝国奉上了大量海外领土和10万杜卡特金币，并且每年再额外支付1万杜卡特金币，以获取在奥斯曼帝国内的贸易权——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威尼斯人依然把生意摆在第一位，他们咬紧牙关，相信凭借自身多年积累的贸易和航海经验，依然有逆风翻盘的资本。

但就像之前威尼斯人攻入君士坦丁堡，间接协助了奥斯曼人的扩张一样，由于长期被穆罕默德二世牵扯主要精力，威尼斯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新玩家即将开启的新游戏。

致命一击来自战场之外

游戏《黎明之海》的开场部分，玩家机缘巧合来到了葡萄牙里斯本，并在那里结识了著名航海家迪亚士，在他的指导下，打造“年轻人的第一艘船”，然后迪亚士便与玩家告别，踏上了南航的旅途。

《黎明之海》里与玩家相遇的迪亚士

1478年，也就是穆罕默德二世围攻威尼斯期间，两位葡萄牙间谍，达·科维良和德·派瓦，正在亚历山大港的威尼斯人聚集区收集打听关于去往印度香料航线的信息。在过去威尼斯人统治地中海的百年里，葡萄牙人已经渐渐熟悉了非洲西海岸，到了1487年，迪亚士终于绕过了非洲最南端——他所命名的好望角，打开了葡萄牙通往印度洋的大门，再往前一步，就是威尼斯人财富的源泉：印度洋的香料市场。

玩家在游戏里签订的海上“保险契约”，就来自于威尼斯人当年的发明

就像文本开头所说，威尼斯是一个中世纪虚拟经济的商业城市，其繁荣与财富，完全建立在市场之上，而市场的核心是商品，所以涉及到东方高利润商品的海上进货渠道，便是威尼斯人真正的血管。葡萄牙人的出现，让奔腾的鲜活血液渐渐开始流向里斯本，相比奥斯曼人的层层盘剥，葡萄牙人的新航线无疑在运输成本，安全，货量和时效方面具有全方位优势，欧洲人从此找到了新的血拼圣地。

结语：到此，威尼斯的故事落下了帷幕，这个一度垄断了欧洲市场的共和国，完成了人类历史上在海外贸易方面的诸多创举，最终却因为新的海上贸易路线兴起，无奈离开了舞台中央的聚光灯，而历史也再次翻开了新的篇章——大航海时代开始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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